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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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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23 13:41: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五、失链·“琉璃绿”
窗外雪花残落依旧,床头悔怨无边。
似这般,空风流,凭辗转,往日虐链旧时花,枉自多情链无情,欲罢不能无力断长链.....。
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在床上虽是辗转难眠,却在心神沮丧的极度疲乏袭扰之下,还是渐渐的昏昏然了起来........。

朦胧中,些须的不适使我睁开了双眼,不觉中看见一只手搭在胸前,身后传来细微的喘息声,我一惊,回转头,却见半张白皙的脸紧挨在我的头后面,阿!?是那个女孩,她怎么会在我身边?居然把一条腿搭在了我的腰上。此时我才感到她热呼呼的身体紧贴在我的背后,将我侧躺的身体挤的几乎倾俯,我艰难的动了,动着我的胳膊,动着我的手指,试图推开她,却忘了双手仍在背后的绳索中,触碰到的则是柔软的肌肤。

那双栗色的,似乎没有瞳仁而永远迷雾般的眼睛睁开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凝视我,须臾,我感到我的身体轻了,慢慢的她从我的肩、我的腰际移开了她的肢体,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舒缓,似乎是云的缥缈散去。

此时,她的离开使我感到了些许的凉意,这凉意似乎使我知道了什么。

她,越过我的身体,跪在链那头铁管的锁边,一把金灿灿的钥匙竟神奇的出现在她手里!“嘀嗒”,铁链被打开了。

她站到了床边的地上,我脖子上的铁链被扯动了,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努力抗争着那条钢链“去哪里?”,没有回音。

她的眼睛弯弯的笑着,可她把链子拉的更紧了,金属的项圈卡的我脖子发疼,由于手脚被束缚着,我被迫顺势在床上艰难的蠕动起来,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痛苦,上床在我背后的绳子上摸索起来,可是很久我也没有被解放的感觉,我急切的说:“用刀子、剪子”,“喔...,亮..、”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是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么含糊不清,又是这么莫名其妙!

我焦急的问:“你在说什么呀?你到底要做什么?”,“亮了,打”,语言是简练还是贫乏?那声调简直是从刚学说话的小孩子嘴里发出的,我有些诧异地回头向上看去,只见她清秀的脸泛着粉红,小巧的嘴角边亮亮的似乎是流出的口水,尖细的手指正指向窗外。
此时我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看着我不住的转动而显露出焦急的脸,默默地从床上拿起了一件洁白的棉质睡袍披在自己身上,又把我脱下的衣物用睡袍带子捆在了一起,动作很慢。
她又把我移到了床边坐下,给我穿上了鞋,动作虽然很笨拙,但她的力量使我明显的感到比我大的多。

她把我拉了起来,用被子裹住我赤裸的身体,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压着被子,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脖圈铁链,唯恐我跑掉似的,推着我向门外走,我疑惑了,也有些害怕:“你做什么呀?带我到那里?”
仍然没有回答,我虽然不明白她的确切意图,但在她令我吃惊的力量推动下,还是不情愿的扯动了脚上的链子迈出了房门。

天色微明,雪色使得周围的景物比平时亮了许多,而极目远处,冬霭沉寂,皆被笼罩在冬季灰暗的神秘之中。汽车声遥远的传来,雪花零散,地面一派白净,白净的使人辨不清往日熟悉的道路,凭她推拥着往前走,周围的景物告诉我,我们是在公园里面了。

静静的,只有脚下白雪被挤压的‘咯吱’声,雪敷闲亭绿瓦,雪拥曲廊红墙,雪压竹梢低。

不多时,来到一个被雪覆盖的小山包下,眼前是一个亮着灯的小门,门旁一块挂雪的白木牌子,上面有一行看不清的小字,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镜”字。

进入小门,眼前灯光明亮,温暖洋溢,环顾四壁却是岩石交错,洁白如玉,这俨然是一个山洞呀。

平日在这小公园玩过多次,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莫非是新建的?我正在发愣,却被前面不远处一个闪亮的东西吸引了,我不自觉的走了过去,阿,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晶格球体悬浮在空气中,它缓慢地旋转着、飘忽着,反射出锋芒般的光线,良久,我发现这球上有四个字“欢乐洞天”。

我被这球迷住了,想用手去抓住它,却不能够。

球慢慢的移动了起来,我也着了魔似的跟着它走动着。

不知何时,一种从未听过的电子乐优美的旋律悄然的弥漫了整个空间,诱惑着我的每一根神经,简直是将人在迷蒙中带入精致科幻小说的艺术境界。

不知走了多远,不觉中,我发现周围的景物变了,那球何时把我引到了这里?这些物体很明显是人工制作的,给人一种伤害自然的感觉。那些奇怪的建筑物,都是哥特式建筑拙劣的模仿。

怎么?灯光暗淡了下来,有些光怪陆离了,周围开始旋转了、膨胀又收缩了!我惊恐的向前跑了起来,可是一点也没有动。随着整个屋子的蠕动,就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面压过来。墙壁、天花板都活生生地运动着,它就象肉很厚的巨大波澜,不断的涌向我,吸引我。对我进行着浓厚的爱抚。接下来便是瞬间强烈的身体不适,间接袭来的是安息和窒息......

立刻就想逃走,又想永远留在这里。这两种心情好难分清,思维已经混乱,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就向前跑着。

恍惚中,跑到了象个迷宫的房间,看不出那里是出口了,房间里有许许多多的镜子,那里映出无数个我,可无论哪一个都不和我完全相同,脸、姿态,更主要的是没有了那些绳子和铁链。于是,我站在每一面镜子前,尝试着描绘与自己想象中吻合的身态。可是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满意的,我茫然地站了许久,突然这房间开始水平旋转。我茫然地看着,无数个我的脸和姿态一点点地重合了。房间转的更快了,镜子混浊了,里面的无数个我象一条带子了。

是我思维混乱了,还是这房间的原因?这样想着,我便长时间的凝视镜面的一个点。
果然,镜面开始清晰了,里面还隐约地映出了什么。但我发现那不是我,里面映出的是一个美丽、清晰的少年。

阿,如果他不是裸体,我会错把他看成少女的,因为他那种纤细,洋溢着娇嫩的美。细而柔的栗色短发,十分自然的微微卷曲着,象白蜡一样的皮肤,圆脸,几乎没有一点毛的手和脚......。我真诚祈祷着这不是幻觉,便慢慢地向后面转过头去。

和镜子里完全一样的姿态,站在那儿。用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我。那洁白的脸上象是罩着一层光线,没有任何表情,一点动态敢都没有。大概他患有严重的痴呆症!也许他是彻底超脱的人,毫无品格羁绊的,纯洁的玉。我又开始了怪异的想法......。

我注视着他黑洞洞的瞳仁,那是他窥视外界的窗口,更是他通向所在世界黑暗的入口。这时由心里涌起一种紧紧吸引我的欲念,噢,我是被他的世界吸引着,这种欲念占据了我,我的睫毛几乎要连上他的睫毛。于是,他突然用十分朦胧的声音说:“琉璃绿”。

这声音象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的嘴一直也没有动一下,这不是从他瞳孔里传出的声音吗?

“什么?你的名字吗?”我问。
他慢慢地眨着他的大眼睛,代替了回答。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又和我的那个他是什么关系?这不可思议的答案是不容易得到的。而现在的我,没有别的出路,只能从镜子里映出的无数个我来考虑。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进到这个房间的,出口在哪里?

他的肩膀蠕动了,我的手腕被一个凉滑的物体包围了,我低头看去,呀!红色的,是血!在他拉着我手腕的手背、指间残留着鲜红的血迹。同时在他的脚边我认出了那些复杂的工具:锉子、钢锯、钳子还有砂轮.....。这些都是我在是工厂实习的时候见过的,在这里的出现,我有些吃惊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身上的那些链环和绳索早已不复存在了。这里没有别人,一定是他!我惊异地看着他有雾的脸,这样一个在我看来那么柔弱、近乎白痴,不过是一个美丽肉体容器的人,居然能够摆弄这些复杂的器具?!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我们已离开了那个房间,我随着他在一处地方找到了衣物,我穿好衣服,也给他穿上了外衣,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帮他做些什么才好。

接下来的就很麻烦了,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我必须出去的现实。这洞是个迷宫,来时的路线我已不再记得,那颗诱人的水晶球也不见了。而他,似乎由于疲惫而显得更加柔弱和痴呆,显然是不会再领我走出去了。

“出口在哪里呢?”我徒劳地问他,也是在自语。

我搂着他纤细的肩慢慢地向自认为是出口的方向走去,可我没有走出去的自信。可我也觉得,无论到哪儿,“欢乐洞天”总会有个界限......。


只记得那天晚上睡的很早,等我再挣开眼时看见的是在一处装饰讲究的房间里,床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见我醒来,忙过来满脸喜悦的府身说:“meishao ,你好过来了,急死人了”。
“你?我?...”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突然,那么陌生,唯有床头悬挂的药液瓶和扎在血管里的针头才使我知道似乎是在治病。

“meishao,你少说话,我告诉你吧,你现在是在一家医院里的家庭公寓式病房,你因为发高烧都来了30个小时了,我叫王兰,是你芸姐的家庭服务员,护士长出身,下岗了。你芸姐到外地出差了,临走前就和我交待好了,让我星期二就来定好这套房间,我都提前来了两天了。”王兰显得很兴奋地说着。

“噢,您是王阿姨呀,谢谢你了,可是芸姐怎么会知道我要生病呢?”“这个么,你等等,我先给你芸姐打个电话,她一天十次的来电话问你的情况”,
“芸老师呀,好消息呀,......”王阿姨拨通了芸姐电话,眉飞色舞地说开了。
“啊,好,好,我的大小姐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亲自动手的,这是我的老本行呀。她精神很好,完全可以的,到底年轻呀”,王姨把电话轻轻放在了我的手里。

“meishao你这个该死的丫头,真把我急上火了,这么长时间才醒过来?”
“我......”
“好了,你少说话吧,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切有王姨办,你就是吃、喝、睡,治疗、出院、上学”,“但是,我只问一句好吗?”。
“说!我很忙的”。
“就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必定要得病,我们学校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你定好的医院房间呢?”“哈哈,傻丫头,你在周末夜里玩的丑事能不生病吗??”,我心里一惊“啊!?那些你怎么.....”。
“哎呀,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我和霏霏的关系不亚于你的,而霏霏又是谁的妹妹呢?”,“原来....这样....”我心里有些害怕了,这个芸姐也太精明了!

“meishao,怎么了?没关系的,我是你姐姐呀,霏霏把你托付给我,我是要讲信用的,以后你会知道我的为人的,我知道你的家里目前有些困难,我这不是帮你吗?换句话说,咱们都是自己人呀,再退一步说,我和你的好朋友霏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赛,哈哈,我没时间了,有两封信在王姨那里,你看了就清楚了,可能的话,我回去接你出院,OK!”电话断了。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

我正在发呆,王阿姨悄悄把我手里的电话拿开了:“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看看药单”,“啊?...噢,好”。

病房里只有我自己,晶莹的淡黄色液体在透明管里一滴一滴的悄然下落着,我知道,它们在通过一瞬间穿刺进我的皮肤和血管的钢针不断的融进我的血液!我的血液在和它们同化着。

枕边有两个一大一小的牛皮纸信封,我先拿起了那个大的,在手里感到沉甸甸的,拆了封,“哗啦”一声,一条闪亮的铁链滑了出来,我险些又晕了过去,这,不是那上面的吗?几个铁环上还留有没有切断的深槽。

我展开那张信纸看到:

meishao,我的宝贝,别怪我仍然这么称呼着你,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本有很多话要在那天夜里说,要在你、我尽情欢畅以后告诉你,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人预料,上天没有给我时间和机会,你没有等我回来就消失了,看来是真的,钢铁的锁链是锁不住缘分的!你的这样离去,对我来说,不能用悲痛二字可表达的。
可是我静下来又一想,这样也非但不好,与其让我们生离死别的分手,让我难以启齿的向你,我的宝贝诉说,倒不如像这样上帝给我们安排的如此痛快、如此淋漓至尽的别离。
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我无法回报你的爱。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带着你曾经见到的、被你误会了的和你一样漂亮美丽的人——我的堂弟飞到了异国他乡。
我从小是被我叔叔养大的,恩重如山!我的堂弟叫刘力量,是个天生的痴呆儿,纯粹是个美丽的皮囊,但很老实。很听我的话,心地善良。
我16岁来到了抚养我妹妹的母亲身边,而后在北京上了大学,又自谋职业,最近我的茶馆来过几个老外,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对痴呆症的治疗希望,但同时也知道了这种病症所具有的遗传性。于是,我把堂弟接了过来。
说到这里,我不想多说了,我想你是冰雪聪明的女孩,你肯定什么都清楚了,也明白了我没有说出的那些话的含义。是不是?我的宝贝。
但我始终不明白你是如何弄断那些铁链的,无论如何我想不通,你,一个若女子的格都不够的娇小的女孩,身上还有绳索的绑缚,居然能够......??然而,事实证明你是已经把它们挣断了,我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天意!是任何人不可抗拒的天意阿!
我走了,不管需要多长时间、多少年,只要有一线希望,一点可能,我是不会放弃对我堂弟的治疗的。
宝贝,你喜欢的那些玩具我都修理好了,保存好了,霏霏回来会找到的。
铁链被你断作两节,一节我带走,一节留给你,无论如何,我们也一起走过那么一段不寻常了路呀!

祝你(我曾经拥有的财富)一生快乐、平安幸福!!


信我看完了,那条断链也紧紧缠绕在了我的手腕上。


另一封,芸姐的:

芸姐说给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很聪明,我什么也不多说了,只说下面几句吧。
meishao,人生在世不相信缘分不行,没有缘分更不行,人这一辈子所要经历的,遇到的,也都是自己一生必须有的,而不属于你的那些,强求是不可得的,所以我说,缘分不是人们自己找到的,应该是它自己来到的。对于朋友和伙伴也是如此,无论什么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的都是有缘。

知道吗,在元旦霏霏第一次把你带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种缘分,你不但漂亮,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真的,难怪我老公回去后总是说起你呢,哈哈,男人的眼光看女人是不会有错的吧?

说说现在,你一定在病床上呢,没错的,芸姐料事如神阿!哈哈。还有,你对自己事隔几日才得病肯定不解,我研究过中医,我来给你释疑吧。
你的病是必然的,寒气、积忧积怨那么重,能不得病吗?当时没有发作,是因为气血回升,心火正旺,封闭了穴道和经络,因此与邪气平衡,没有病态体征,但时间长了精神松跨,平衡打破,穴道顿开,邪气出笼,则病倒如山了。
因此我事先就做好了准备安排,本想亲自照顾你,不负霏霏和杨华临走时的重托,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和你的学校医务室、医院都打了招呼,作了安排,医院我有朋友,你们学校是事情也比较好办,你就不用担心了,只管安心养病,相信不日会康复的,你的病好治!哈哈。
加上一句:我喜欢你呀,可爱的妹妹。心情好,病也好!


两份信我都看了,两种思索,两种滋味!以后呢?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嘀呤呤.....”电话铃把我下了一跳。
“喂 ,你是?....噢,是你呀,谢谢大家,谢谢班里的同学们,谢谢老师,我很快就好了,......阿?什么时间?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同学们也都很好吧?......,什么?芸姐?噢,是的,是我的姐姐呀,她很早就到日本读书了,才回来不久,可不是你们没有听说过呗!......她给我交了公寓费呀?我病了怎么能知道?谢谢,也祝愿你们好运,啊,好好,放心,嘻嘻...”。

刚放下电话,门口就传来很大的说话声“好呀!瞎话来的到快!”,我循声看去一阵惊喜:“呀!!霏霏,你??”
“是我呀,听说你病的不轻呀,我立马就飞回来了,怎么,还没被折磨死吧?”此时霏霏已经扑到了我的床上,“几天不见,你瘦多了耶....”

霏霏在面前,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直视她,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

霏霏一把扯过我手上的链子,绕在了我的脖子上:“瞎话编不好要被勒死的耶!告诉你吧,芸姐可是作老师的呀”。
“啊?!!那个学校?”我有些发慌了。

“好像是你们一类的,在校本部!穿邦了你可就惨了!!”铁链被霏霏狠狠拽紧了。

我不知道是惊惧还是憋闷的,“哇....!!”张大了嘴。

真的,自此,我和芸姐不知是情谊深重还是孽缘深重了。

哎!是缘躲不过,是分离不开!

终究,谁也是不能与时间抗衡的!

“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
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
莲花开在雪中间,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
往事如梦似云烟,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怀念,
纵然相隔那么远,真情永驻在心田。
默默等待有情人,但愿情意用不变。
雪花片片飞,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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